那少年剑客满脸怒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颜色:“你,你竟敢取笑我?”
女子瞧得好玩,忍不住又嘻嘻咯笑了两声。
只是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的眼中现出一张可怖的面孔。
那竟是一张千疮百孔,疤痕遍布的面孔!
尤其是面孔上那一对眼睛,明明是灰败无神,却偏偏有一种慑人的寒光,直教她心中发冷。
那个人离她还有四张酒桌的距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好似风烛残年,病入膏肓。
但少女所有的笑在瞥见那面孔的一刻,便被封冻在记忆中。
尽管前一刻还笑逐颜开,但此刻,她似乎已经忘了笑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鱼缓缓走向那少女,嗓子不知不觉竟变得嘶哑了:“你说,圣儒门主与仙音宗主一起去找梅花仙子问罪?那是什么时候?”
明明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但少女却恍惚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
她甚至不得不改变了慵懒的坐姿,不得不暗中运起“惆怅诀”以消除心中的莫名不安。
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呦呦呦,连丑大叔都知道怜香惜玉,为梅花仙子打抱不平呢。
你若有能耐,尽管去找老狐狸与伪君子啊,冲我发火算什么啊!”
李鱼又沉声问道:“你说,梅花仙子是因为不肯将李鱼逐出师门才被圣儒门主打伤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哼,我们绮罗香给的消息,难道还有假不成?”
女子本来可以不必回答李鱼的问题,本来可以一个指头间抹去眼前丑人的性命。
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恐惧,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老老实实回答了李鱼的问题。
这般脱口而出后,她方才醒悟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怯阵与畏缩,瞬间已是懊悔与不喜,纤手暗地凝结一道气劲,想要将这个带给她不安的丑人永远消失。
大厅中众酒客听到女子报出“绮罗香”的名号,均是大吃一惊,脸色遽变。热闹的大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众多惊悸的心跳声。
那原本满面怒容,想要让女子长点教训的少年剑客,颓然坐倒在冰冷板凳上,偏生动作轻柔无比,不敢发出一点杂音。
却听李鱼又是沉声连问三句:“你说,梅花仙子现在还躺在病榻上?那到底她的伤势如何?圣儒门与仙音宗有没有继续为难她?”
那女子已然准备出手,直接了断李鱼性命,只是听到李鱼口中发出一问,心中不觉便是一跳。
待李鱼三个疑问说完,她心中已然跳了三下,竟将那杀心全部跳开,只剩下老实回答:“可不只是我说,仙林中人,哪个不知道她现在重病不起?就连高大怂也知道了,还能有假不成?
至于她的伤势究竟如何,伪君子与老狐狸为何不直接将她抓离玉笛谷,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鱼眼中再落两滴热泪,喃喃自语道:“她果然已牺牲如此,值得吗?值得吗?”
女子神色惊疑不定。在这一瞬间,她竟涌起了一股荒谬绝伦的想法,却是不敢置信,无法接受,脱口便是连续三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关切?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李鱼惨淡一笑:“我是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