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日号戈尔贡战列巡航舰平稳地驶入克哈Ⅳ号天空之盾轨道平台停泊着数十艘巨舰的锚地中,她雄伟而巨大的舰体披着克哈星系那颗恒星的光芒中,彷若金色镶边的钢铁城市。
引擎技术军士拉尔斯·布伦背靠在高脚椅后本冷的舱壁,眺望着技术兵餐厅那扇小小的观察窗外灯火辉煌的星港。他整整在引擎舱室那颗灼热的心脏里工作了十二个小时,现在总算能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好好休息休息。
在那如同大陆般望不到尽头的天空之盾轨道平台后,克哈星系那颗闪耀的太阳就停在空中,自窗外高速掠过的维京战机仿佛正要驶入那白炽的光点里。
渐渐地,自由日的姐妹舰另一艘戈尔贡级审判日(JudgementDay)那恢宏无比的舰身缓缓出现在拉尔斯眼前的观察窗下。
审判日号几乎与拉尔斯脚下的这艘一模一样,戈尔贡绝对是他见过最伟大的战舰。与审判日相比,就连曾经最大的米诺陶级也显得相形见绌,当那震慑人心的舰炮释放排山倒海般的炮火洗礼时,便仿佛是在降下天罚。
她是星海上的女王,世界的主宰者,人类的秩序之光。
拉尔斯自小在贝卡·罗那座名为自由港的小镇上长大,镇上只有两三千人,哪怕是出趟远门都有可能遇到熟人和邻居。而正在拉尔斯所服役的自由日号戈尔贡上就有八千多人,作为技术兵他都不敢说自己去过舰上四分之一的舱室,更不要说认识所有的人。
无数次,拉尔斯·布伦都告诉自己,这才是人类文明世界真正的模样。在贝卡·罗这种小地方,天边只有流星。
小小的贝卡·罗不过是科普卢星区边缘里的一块毫无特色的岩质星球,一块贫瘠荒凉的烂石头,但跟他那些缺乏想象力的邻居与亲戚截然相反,拉尔斯从不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这副模样。拉尔斯跟贝卡·罗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自小就具备的冒险精神和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的好奇心让他看上去更像个冒险家和斗士。
也许,那正是第一批仰望群星的人类所具备的品质。
拉尔斯翻阅祖父母留下的明信片和书籍,就知道无数异星奇景和光怪陆离的星际故事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人类并不是生来就居住在贝卡·罗这颗星球上的,他们的祖先来自于星空,来自于更遥远的群星。
人类是星辰之子,群星才是他们的归宿。
贝卡·罗的祖先们是一群自绝于人类社会的隐居者,他们宁可过着物质贵乏的拮据生活也拒绝再一次踏上星空,活得像是追求纯净与信仰的苦修士。新笔趣阁
在拉尔斯那困于这样的疑惑中,而周围的人只是将之归咎于泰伦联邦的残酷迫害。他们没有反抗的力量,就只能流亡到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以免被其他人所发现。
永远都不要与外界联系甚至成为了贝卡·罗代代相传的教条,正好像是不可辩驳的教条,哪怕新生的这一代人对联邦政府的印象早已模湖。
尽管只是历经了三代,贝卡·罗的科技已经随着科学家的死亡而陷入永久的停滞和倒退。
拉尔斯相信,如果贝卡·罗还能再延续数个世代而不被人发现,这颗星球上很有可能会退化至原始人的水平。每一代新出生的贝卡·罗人都会被他们的长辈严厉地告知一个已经被妖魔化的人类政府,被告知永远都不要与星空之上联络,也永远都不要回应。
不论拉尔斯怎么想,这实在悲哀,他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直到泰伦帝国舰队到达贝卡·罗的那一天,拉尔斯的生活才迎来了转变。
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忘记帝国海军陆战队员闪耀的盔甲和巨大的歌莉亚机器人带来的震撼,而那些帝国士兵脸上的自豪更是让人心驰神往——何等勇敢而忠诚的战士,他们每个人为自己所正保卫的帝国而感到荣耀。
而当帝国海军在贝卡·罗建立第一座星际军港时,拉尔斯就打定主意要乘着帝国海军的战舰离开,但直到第二次全面战争爆发前夕他才如愿以偿地被征召入伍。
拉尔斯·布伦不觉得这有任何的问题,泰伦人迎来了新的政府,不再是腐败贪婪的联邦。
拉尔斯并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帝国的统治者,但知道他的人都肃然起敬,毕竟大帝被表的画像就挂在水兵们都能看得到显眼位置上,又是帝国信用币大钞上的熟人。后来拉尔斯才知道,在泰伦人类的历史上从未有人像奥古斯都大帝那样取得如此卓越的成就。
在军队和人民中,奥古斯都皇帝都有着崇高的威信,即使是那些憎恨他的人也无法否认其功绩。
“听说了吗,舰上陆战队有不少人都得到了假期,要去奥古斯特格勒逍遥快活了。”军医长菲利普拿着两杯麦泰鸡尾酒。
“这时候的确不需要仪仗队和军乐队做什么事情。”拉尔斯从菲利普的手上接过一杯鸡尾酒,满怀恶意地说:“你不能要求陆战队的总是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儿。”
自从拉尔斯在医疗舱拔了一颗该死的烂牙,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为了朋友。
菲利普来自于帕兰格斯(Parragos),那是个气候极端恶劣的星球,殖民者不得不在荆棘纵深的恶沼和可怕的飓风中艰难求生。
但总的说来,帕兰格斯的条件比贝卡·罗可是要好上不少,因为它同星系中有一颗相当发达的姐妹星球,以至于菲利普完全能够接受较高层次的教育,成为海军中的一名军医。
在拉尔斯看来,一片星系中能同时具备两个适宜人类居住的世界是一件无比巧合和奇妙的事情,因为那里的人抬头就能看到另一颗居住着人类的明星,知道自己在这个宇宙中一点儿也不孤单。
可是菲利普却对自己的家乡只字不提,这可能与帝国与异虫在帕兰格斯爆发过的一场激战有关。
“怎么,你最近又有的忙了?”菲利普用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看着拉尔斯。
“谁说不是呢?去了泰比鲁斯一趟,左右两舷的十二个的冷凝器整整有十个都出了问题,有的还在漏水。如果不快点解决,下层甲板上的那帮人就都得睡在废水里。”拉尔斯抱怨着说:
“我还得看着从港口上来的那些修船工,每五分钟就得告诉他们一次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朋友,过去我们总以为自由日号的超级战舰就坚不可摧,可直到遇到泰比鲁斯的异虫才明白过来。有时候,哪怕是磕着碰着我们也得掉一层皮。”菲利普摇摇头。
泰比鲁斯战役已经结束了好几个星期,菲利普每每想起那场可怕的战争就止不住的颤抖。那些永远留着泰比鲁斯的英魂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叹息,责问他为什么没有救他们。
菲利普和拉尔斯所服役的自由日号绝对是幸运的,至少是完完整整地从泰比鲁斯星系中撤了出来。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他们往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友舰在茫茫虫海中沉没,化为一团可怕的桔红色烈焰。
戈尔贡已经是泰伦帝国中最高一级的战舰,可在泰比鲁斯星系中也损失了五艘。沃菲尔德舰队大约只有三十多艘战舰驶出泰比鲁斯星系,另有五十多艘战舰被重创,剩下的都化成了星系间漂流的碎片。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被训练成为无畏的勇士,但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明白在那时这些正身处于战场中心的战士有多么的绝望。每杀死一只异虫就要付出血的代价,可异虫就好像根本杀不完。
无数的鲜血、无数人的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