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队长是由澳大利亚人担任的。
不过正队长只负责下达工作任务,管理劳动队的工作,实际上是由武内寺负责。
怀特去见安琪的时候,武内寺正在安抚人心惶惶的日军战俘。
并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心存死志,愿意为国王效忠,死后成神。
那些个心存死志的,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在试图逃离战俘营的时候被守军击毙,要么因为罪大恶极被关在地牢,连外出放风的机会都没有。
放风指的就是离开战俘营工作。
盟军即将公审战俘的消息传开后,对战俘营造成的影响非常大,包括武内寺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安琪手中的名单有多长,于是各种版本的流言不胫而走。
“怎么可能会将我们全部杀光呢?我们努力工作,为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亚人创造财富,即便有人要将我们杀光,也更可能是美国人,不会是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亚人。”武内寺真不是天真,相反他很聪明,知道要在战俘营活下去,就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美国人身上。
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亚人是不可能犯错的,只有心狠手辣的美国人,为了报巴丹死亡行军的血海深仇,才会举起屠刀。
“我听人说这一次的公审,就是南部非洲人组织的。”一名叫松下河的小队长浑身颤抖,日本人不仅跟美国人有仇,跟南部非洲华人的仇恨更是大到无法化解的程度。
这一点在马来战役和菲律宾战役中就已经验证过了。
现在战俘营里的日军战俘,都来自太平洋战争后组建的日军部队,而且是从来没有去过对面的,才有机会走进战俘营。
那些39年之前组建的老牌部队,尤其是参加过侵华作战的,哪怕是后来的补充兵,从来没有去过对面,也是在被俘之后就全部处死,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面肯定也有冤枉的。
不过在世界大战背景下,没有人关注这些。
“你曾经亲手杀死过盟军官兵,或者是平民吗?”武内寺问松下,这个问题很关键。
武内寺入伍三年,从来没有开过枪,他是贵族,也没有人追究这一点。
“当然没有,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松下暗自庆幸,手上沾过血的,只要还活着都在地牢里呢。
“那你就不用担心,南部非洲是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也是最文明的国家,他们不会滥杀无辜——”武内寺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
“如果不会滥杀无辜,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自菲律宾的新移民,根本就不是军人的大桥泪流满面。
战俘营里不仅有战俘,而且还有战前移民东南亚的新移民,他们都和武内寺一样,是被菲律宾人送过来的。
神奇的是,被菲律宾人送来的“战俘”只有男性,至于女人和财产——
大概是被菲律宾人分了吧,这种事菲律宾人也擅长。
“你会在这里,是因为你需要赎罪,作为大日本帝国扩张的受益者,我们所有人都有罪。”武内寺反省的很彻底,安琪要是在这儿,都得给武内寺点个大大的赞。
这里面还有澳大利亚人的功劳。
管理战俘是个技术活,只靠简单粗暴是不行的,还得做思想工作,让战俘认清自己的罪孽,心甘情愿赎罪才行。
方法当然也简单。
盟军在和日本战斗的过程中,缴获了很多日军自己拍摄的文字图像资料,视频和照片都有。
远的不说,单说巴丹死亡行军,相关的照片就有上千幅,也不知道日本人花这么大代价给盟军留下证据是图个啥。
多半是为了用于国内宣传,要呼吁那些年轻好战的日本人入伍,总得给他们点刺激。
现在这些图片和视频,就成为教育日军战俘的最佳工具。
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了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能怪别人。
对放下武器的战俘下手,甚至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只能用禽兽不如来形容。
这根德国人和俄罗斯人打城市攻防战,死伤的那些平民还不一样,那些算是误杀,日本人把平民集中起来屠杀这种行为,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衡量,都是妥妥的反人类罪。
当然了,这些暴行,放到日本政府的口中,就是大日本帝国统治亚洲的地位体现。
地位就是我想什么时候杀死你,就什么时候杀死你。
想用什么方式杀死你,就用什么方式杀死你。
“我来到菲律宾,和妻子努力工作,获得微薄收入照顾我的四个孩子,帝国发动战争获得的利益,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为什么我也有罪?”大桥还是想不通,他内心深处甚至已经以菲律宾人自居了。
这个年代的菲律宾人,可是美国人。
“身为日本人,只要你体内留着日本人的血,那么你就有罪。”武内寺被美国人洗脑的也很彻底。
美国针对黑人的判断,有个所谓的“一滴血原则”,哪怕你表面上跟白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你祖上有黑人,体内有黑人基因,那么你就是黑人。
这一点放在日本人身上当然也能说得通。
大桥或许是无辜的,可在当下,没有人去调查大桥说得是不是真的,即便真的也不会有人为大桥网开一面。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没有人能幸免。
“所以我们就该死吗?”松下河还是无法接受,这又是什么狗屁理论。
“当然不,不过结果并不取决于南部非洲人或者澳大利亚人的怜悯,而是取决于我们自己。”武内寺坚决做一条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亚人的忠犬,然后再看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亚人舍不舍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