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面对范无救的叱喝,不禁苦笑一声道:“范无救,这上千年来,我本以为你口拙舌笨,没想到,教训起我来,你这倒也气宇轩昂,口条清晰啊。”
“阎罗,少废话!”范无救大喝道:“是,承蒙你的提拔,我们兄弟俩才有今天。可话说回来了,这么多年,不管是阎罗城内部的十王内斗,还是当年判官玄冥对你的压制,乃至后来王党和圣党之争,我们兄弟俩可也是一直都站在你身旁。不说功劳,就说苦劳,也对得起你了。”
“怎么着?自己翻起旧账了?我可没有要和你们割断恩怨的意思!”阎罗淡淡道:“正所谓,人各有志,义气为先,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一样揭短呢!”
“既然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咱们之间,谁也不欠谁!”范无救道:“还是那句话,今天我们来,就是要你一句话,你现在还听不听老祖的话。”
阎罗一笑道:“老祖他老人家腾云驾雾,瞬间转移,他怎么不亲自来问我?”
“你……”范无救耍个蛮横还成,可真论道起来,顿时哑口无言。
“老祖日理万机,不便出面,我们兄弟俩,既是您的旧部,也是老祖的信使,我们代他问你,一个道理!”谢必安补充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阎罗您素来是个聪明人,如今罗卜已死,您没有其他的选择,还是屈服吧,这也是跟了你三千年,我最后由衷的劝告了。”
“岂有此理!”阎罗震怒,狠狠将手中的大椽掷了出来,猛然站起身,怒视众人。
阎罗这么一起身,竟然吓得这些冥兵顿时发颤,不由自主朝后退了退。
这种畏惧,可不是简简单单人多、手里握着兵器能克制的,这是骨子里的恐惧,犹如老鼠见到猫,狗子见到老虎,哪怕是这狗子从没见过老虎,第一次见,也照样全身瘫软。
“就凭你们两个,也敢妄言忠告?”阎罗大喝道:“老祖之所以不来,不是什么日理万机,而是他不敢来,不好意思来。我阎罗此生虽然多委屈求全,可从不是倒戈之辈,只追随过三个人。第一个人便是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开创冥界,胸怀天下,实乃冥间第一尊真神,我跟随的无悔。第二个人便是鸿钧老祖。我以为,老祖作为道祖,虽是虚魂,但能匡扶三界,社稷苍生,也算是弥天大神了。可惜,到最后,不过是一个人仇恨和私欲的游戏。我追随他追随的后悔。最后就是罗卜。罗卜没有大帝的胸怀,睚眦必较,但他善恶分明,这正是这个世道最欠缺的品质;罗卜也没有老祖的神出鬼没,鬼斧神工,可他有自己的勇气,有多少人失败过一次就跪下了?可罗卜却有胆量东山再起,和天下为敌。直到看到这,我才发现,老夫枉活这千万年。这样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我余生追随的人。跟着他,我愧悔,愧疚中途惘听谗言,疏远了他,悔恨没能在五行军之战中随他建功立业。老祖自己不敢来,就是因为他知道,我能给他做的都做了,可他本该替我们做的,一件事都没做成。”
谢必安和范无救被这一通慷慨陈词惊憾到了,半晌,谢必安才想起自己的使命。
“这……这么说来,天子是执意一条路走到黑了?”
“哈哈哈!”阎罗仰天大笑道:“让我听老祖的?无非是让我低三下四,矮魔族夜摩天罗那厮半头。做梦吧,不管罗卜真死假死,我阎罗势必不会屈膝投降。你们甭和我阴阳怪气,什么代表鸿钧老祖前来问话,要是念及过去情分,就给我滚出这城池去。否则,咱们不妨刀斧相见。”
眼见着阎罗将部下都震慑住了,范无救大喊道:“阎罗老儿,我们尊你敬你,你别得寸进尺,真以为斧刃之下,还有什么天子?就算真有天子,百人之刀,也能断其头,碎其魂。”
“大好头颅,谁当斫之?有本事你们两个就上来试试!”阎罗凛然喝道道:“但是,话说在前边,任尔等分裂我尸,勿伤这宫宇里的冥魂一人,否则,你们不得好死。来吧,决一死战!”
阎罗运气怒吼,刹那间,身上的金色龙袍便被震裂,一身内甲装束,大有武将风采。
“天子不惧,我等何惧?”
“势必与叛逆一战到底!”
“黑白无常,你们这对叛逆,有本事就把我们赶尽杀绝!”
大殿的后堂里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阎罗的英武,感染了每一个人。那些个宫人、差官、案曹、判官,不管文武,不管老幼病衰,一股脑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