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医生，你杀人？这是行医大忌啊。”

方静斋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实话实说，因为作为一个旁观者，谁都不可能接受自己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

“是的，我也为此感到愧疚，我愧对郎中的这个职业。可我没办法……”

“你说说看！”

“前两日，来了一个怪人，带着他的师妹朝我求救。我看那女子昏迷不醒，有病入膏肓之相，本不该医治，可奈何我是个行医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于是我就准备，压上自己的声誉来帮他治疗。我告诉他，此方行针乃是秘术，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治好了更好，若是未能医治，还请见谅。那男人也答应了。于是我便开始行针。可阴差阳错，也是我身体太虚弱，精神太紧张了，行针到第七针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突然四肢失控，昏阙过去了，虽然我很快就醒了过来，也补上了针，可他师妹，还是一命归西去了！”方静斋满脸泪水道：“可他却开始不依不饶，疯了一样。我朝他道歉，要赔偿他，他都不肯，非要让我偿命。没办法，我只能找村长帮着说和，哪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他竟然杀了我的妻儿和徒弟。不但如此，他还杀了村长。他骂我无术无得，浪得虚名，乱刀砍向了我，我拼命反击，结果一失手，把他杀了，自己也中了一刀……”

拿着葫芦的男人闻言，不禁感慨：“这件事，你于术于德不亏，能有这遭遇，就是属天公不公了……再说你这杀人，也不过是误杀而已，情急之下，就算是主动杀人都不为过分。那现在呢，你作何打算？”

方静斋内疚不已，但他把自己想去报仇的事都压了下来，正色道：“既然杀了人，我也没法行医了，家里人也都死了，我也没牵挂了，估计很快警察就会找到我，我也想着一死百了……”

“祖师赏你悬壶术，千苦修来杏林功，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男子正色道：“既然你已经了无牵挂了，不如跟着我走吧。”

“跟您走？您是……”

“你想做鬼医吗？”

方静斋知道，坑惨了自己的巩千山就是个鬼医，鬼医之术可不是自己这普通医术能比的，要是能习的秘法一二，自己岂不能更容易报仇？

“弟子愿意！”方静斋忙不迭答完，又故作迟疑道：“可是我如今已经杀了人，总得给人一个交代……”

“这不难！”

男人正色道：“我是云城鬼医使，燕山这一代鬼医，全由我负责，你随我入云城去吧，以后白天诊阳，晚上医鬼。”

这人说着，伸手一指，就看见，远处的河流上，正悬浮着一具尸飘。

近来水灾严重，尸飘已经是见怪不怪。

“把你的衣服脱了吧！”

方静斋按照要求，脱的赤条条脱光，躺在了尸体旁。

也不知道这汉子用了什么手段，手里飞舞着几把凌厉的小刀，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便看见，自己换上了尸飘的衣裳，而水中一点点飘远的尸体竟然是自己，不单单是穿着自己的衣裳，还长了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那是我？”

男人淡淡道：“那只是一个长了你模样的尸飘而已。这也算是给了世俗一个交代，他们很快就知道，你是蹈水自杀了……”

方静斋心中一阵激动，这么说来，自己果然是鬼医了！

“方静斋，过去的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鬼医方静斋，懂了吗？”

“是，弟子懂了！”

方静斋回头看了看远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郁的笑意。阿珍、小慈、阿良，你们等着吧，我要去给你们报仇了……

只是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救下自己的黑胡子，方静斋心中不禁有些痛苦和愧疚。

自己终究也成了一个虚伪狡诈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