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就是故意招惹他,所以说话也不好听,她斜倚在一边,“我说我不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你这是在逼我。”
“然后呢?”
韩夫人一挑眉,“你还能把我怎的?”
“非要逼我使些手段,是吧?”
“去你的!”
韩夫人看王小六儿那小眼神儿,就知道这货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她走到了王小六儿的面前,耷拉着眼皮看着王小六儿,然后忽然身子一扭,扶着王小六儿的大腿蹲在了地上,嘴里头,也不闲着,“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打听这个有什么用?况且,人都死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得了。”
王小六儿却轻轻地拍来韩夫人的手,然后往前凑了凑,她低头看着女人,女人也仰着脸看着他。
王小六儿说,“韩夫人,你知道云爷么?”
韩夫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当然知道。”
“你那时候,是云爷管事儿么?”
“差不多吧。”
韩夫人抿了抿嘴,“组织里,云爷算是二号人物,整个组织,最高的头目其实就是他。至于楼主,其实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还有一个大师兄,外号叫什么三爷那个。”
“对,是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小白脸儿,脸白的像是纸一样,都没血色,但是心狠手辣,也是组织里没人敢惹的人物。”
“你说他俩谁比较厉害?”
“那我哪儿知道?”
韩夫人扑哧一笑,“我是花魁,不是打手,他们的事情,我管不了。”
“那你管什么啊?”
“摆弄男人咯。”
韩夫人嘴角一歪,“男人搞不定的事情,自然得女人来。”
王小六儿一眼大一眼小,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那,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搞定过几个?”
“多了。”
韩夫人扑哧一笑,然后有些得意,“我说出来,能吓你一跳,你信不信?”
“阅人无数呗?”
“那也不算,两只手,肯定数得过来,只是那一个个,都身份特殊,说出来,怕是要惹麻烦的。”
韩夫人叹息一声,“可惜啊,人生好似梦一场,现在想想,也怪感慨的。”
王小六儿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扶着韩夫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坐在了韩夫人的身对面儿,“我其实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那个什么长风楼主。”
“他?”
韩夫人略微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这个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传说。”
王小六儿一愣,“什么传说?”
“有一个传说,说长风楼主,可能不是人。”
韩夫人声音压得极低,然后略微顿了顿,“不过,就是个传说,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听谁说的?”
“我一个姐妹。”
韩夫人又抿了抿嘴,“我在组织里的时候,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当时这里头,有一个长得最漂亮的,人漂亮,也会来事儿,而且,跟别人不一样,她年纪轻轻,就一肚子心眼儿,平素里,也挺那个的,那时候,她十八九岁吧,就跟组织里很多男的都好过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
韩夫人顿了顿,“后来,可不真就出息了,不知道她怎么弄的手段,接触到了高层,而后,经过一番运作,她被人选中了,到楼里去伺候楼主,当时我们都羡慕极了,因为我们都知道,以她的手段,要拿下一个男的,不是事儿。这要是把楼主拿下来,那不厉害死了?结果跟我们想的差不多,因为心机手段,她受到了重用,在过去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但是,好景不长,这事儿之后不久,她就出事了。”
韩夫人顿了顿,“她忽然逃走了,组织内部,也开始了调查,当时就很多人都在抓她,找她,为了找到她,很多人严刑逼供,抓了不少人,也死了不少人,但是人还是没找到。我那时候心里很害怕,也跟着去找她,因为从小差不多一起长大,所以我对她比较了解,我大概,是第一个找到她的。”
韩夫人轻叹一声,“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像是中了邪一样,一个劲儿地哆嗦,一惊一乍的,她藏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小山洞里,整个人,都瘦的跟鬼一样了。她神情恍惚,不能碰,一碰就可劲儿折腾,吓死人了。我不敢弄她,就给她送了一些吃的穿的,等她略微好了一点儿以后,我就问她,她到底怎么了。结果她跟我说,你别问了,你永远别说你见过我。但我心里纳闷儿啊,就跟着一个劲儿地追问,问来问去,最后她顶不住了,跟我说了。”
韩夫人抿着嘴,顿了顿,然后幽幽地看向了王小六儿,“她跟我说,长风楼主,是个怪物。让我不管怎么做,都要想办法离开组织。我看她当时的情形,不像是在撒谎,也没敢多问,我想等她稳定稳定再追问她细节,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传出一个消息,她被找到了。”
韩夫人耷拉着眼皮,“她被处死了,很残忍的方式。”
韩夫人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我经过层层考验,最后被放到外面,我就像是长风楼放在外面的钩子,主要作用,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引诱目标上钩。借助我的容貌和身份,说实话,在过去的时候我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一直觉得,受点儿罪也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韩夫人扭头看着王小六儿,见王小六儿静静地听着,又说,“后来,我看到柳婳的时候,其实我就想起了我自己,但是有点儿不幸,她没熬过来,也没能,全身而退。”
王小六儿点了点头,“柳婳,有点儿可惜。”
“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韩夫人苦笑着,“其实我也是,但是,我比她好一点儿。”
“毕竟,你比她年长几岁。很多事情,看得比她明白。”
“你这意思,是在挖苦我年老色衰么?”
韩夫人白了王小六儿一眼。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直接就笑了,“哪有,你想多了。”
王小六儿又一挑眉,“要说年轻貌美,你确实比不上她,但要说姿色风韵,还有过之,你没看那天宴席上,你一出场,多少男的直勾勾地盯着你看么?尤其我旁边儿有个男的,贼过分,我看那一对眼珠子,就没从你后面儿挪开,还依依不舍呢,咱也不知道心里寻思啥呢!”
韩夫人知道王小六儿这话有恭维的成分,但还是心里挺美,她笑眯眯地瞅着王小六儿,“你说的,是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