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司马懿的眼神也不浑浊了,一副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犹自点头道:“郭立、郭芝两家,应无甚大问题。”他抬起头又道,“还是要先试探郭太后的态度。”
司马师小声道:“涉及大事,妇人都靠不住。”
阿父却不以为然,看了司马师一眼道:“不一定。”
孙资问道:“那郭太后的旨意?”
阿父司马懿的声音道:“听她的。爽府不管王彦云,我们没必要出头。不然把郭太后和王彦云全得罪了,却没多大好处。”
孙资点头道:“便依太傅之意。”
司马师也没有意见。这事最要紧的地方、还是郭太后的立场,秦亮那事反而不是重点。毕竟秦亮只是去做郡守,王凌多了个孙女婿执掌庐江郡、他也仍然是都督扬州而已,不会多出一个州来。
这才上午,谈完正事,三人也不多说,司马师与孙资都揖拜告辞,各回各府。
走出邸阁,司马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地面上有风,天上有云,太阳在薄云中穿梭。
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景象。
不知怎地,司马师又想到了秦亮。这会想到的,是去年的事,那时秦亮听说曹爽反对他做太守,脸上一瞬间表露出了丰富情绪。
司马师稍作思索,决定提前与秦亮见一面。
办法依旧是通过黜妇吴氏的邀约。事不宜迟,约定的时间便是今天下午,否则秦亮会从别的地方、先听到庐江郡守的事。
其实司马师觉得,秦亮这人还不错。
秦家没什么根基,秦亮全靠寄人篱下、依附姻亲王家。他在军谋上挺有些能耐,人看起来也聪明可靠,郭淮那事、暗示一下他就懂了,也没出岔子。
而且司马师观察下来,发现秦亮的品行也很端正守礼,不是那种好色之徒。秦亮与吴氏来往了那么多次,却从来都很注意言行,每次司马师要走、他也立刻辞行。听吴府上的那个人说,秦亮从未与吴氏私下往来。
其实吴氏是挺有姿色的一个美人,且是越看越好看那种。当初司马师一眼相中吴氏的时候,丑侯家已经没落,若非吴氏的姿色、司马师一开始就不会娶她。
而今秦亮有机会经常接近,他却坐怀不乱。对于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来说,确实要很有修养才行。
到了下午,司马师便提前来到吴府。
司马师的马车赶进了宅邸大门,径直到马厩。他从马车尾门出来时,马厩中间的木挡板、直接挡住了里面的光景,前厅庭院里的人看不到这边。
他很快就走进了两座厢房房屋之间的缝隙,然后沿着房屋背后与高墙之间的狭窄空间,来到了内宅高墙下面。吴氏已经开了小门,他便走了进去。
吴氏暂且已屏退了内宅的侍女,司马师并不想被人看到他与吴家来往。
司马师进了一间不大的厢房,很快那个中年妇人便进来煮茶了。
茶汤刚煮好,司马师才抿了一口,吴氏便推开木门、带着秦亮走进来。司马师遂放下茶碗,起身与秦亮相互见礼。
煮茶的妇人告退,三人在同一张几案旁跪坐下来。司马师依旧坐在上位,忽然便开口道:“阿父与我已经同意,让仲明出任庐江郡守。”
司马师留意观察秦亮的眼神,果然他脸上顿时一喜,而且是惊喜的样子。看样子,秦亮这会才得到消息。
秦亮拱手道:“多谢太傅、将军。”
他接着说道:“仆听说,外祖父的意思、想让仆去庐江郡,仆本没报多大希望,却未料事情如此顺利。”
司马师心道:哪有那么顺利?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人掺和!
秦亮又道:“庐江郡守挺好,外祖父是扬州都督,倒可以照看一下,省心许多。”
司马师不动声色道:“并赐乐安亭侯,食邑三百户,加虎威将军。”
之前雍州前线来人奏事,提起过、秦亮对费祎谎称虎威将军,这将军号多半来源于此。
一时间秦亮的脸都笑烂了,他笑道:“没想到将军不但是言而有信之人,还有额外的惊喜!”
司马师摇头道:“仲明立了军功,郡守加将军号,必定没问题。不过庐江郡守是汝外祖父的意思,并经手了爽府的人脉。
起先中书令孙彦龙(孙资)不赞同,我与仲明有来往之事、他并不知情。我知会孙彦龙之后,事情便无甚阻碍了。”
秦亮道:“甚好,其实我倒不是太在意、做哪里的郡守,但去扬州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