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时又找不到词反驳,生气的道:“我……我就不该救你!摔死你算了。”
话音未落,两人却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云潇这才握住他的手从剑灵上跳到地面。
近看这条汉白玉大道,原来上层还铺着一层细细的碎晶石,似乎可以折射着日光散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周围很安静,百姓的居住区被隔离了很远,萧千夜指了指北方:“如果是用走的,从烽火台到烽火门需要耗费大约半天的时间,所以三军将士入城一般会选在正午,这样接近烽火门的时候恰好就能赶上黄昏,那个时辰的阳光照在地面上会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两侧衔烛之龙也会同时点起烽火,圣上会亲自在城门处迎接,然后在内城万罗殿举行三军年宴。”
他顿了顿,想了片刻,笑道:“不过我没有走过那么久,烽火台会给归来的将领备好战马,马蹄子上都是装着军械处特制的蹄铁,半个时辰左右就跑到内城了。”
他转过身,目光望向远处,手里却不自禁的将剑灵握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反而有几分失落:“我从来没有用脚走过这条路,我需要提前入城见驾,三军年宴上,高层将领必须在中层的圣台上,其实我很想和他们一起走走这条路,和他们一起在万罗殿庆祝,只可惜……我不能这么做。”
云潇绕到他前面,指了指他目光一直望向的地方,笑吟吟的伸手:“这么说来我才是第一个即将陪你走过这条路的人?真荣幸,不知道少阁主肯不肯赏脸呢?”
“呵……”萧千夜被她逗笑,心底却默默叹了口气,“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快点吧,可要走好远呢。”云潇只是扬着笑,催促了一句。
两人并肩往前走,云潇四下里张望了片刻,像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张开左手,在手心上轻轻画下一个灵术。
“阿潇?”萧千夜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神秘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抖抖了手,从她掌心里飞出萤火虫一样的东西,沿着两侧的衔烛之龙,将嘴里的烛台点起烽火。
烽火沿路亮起,尖尖的火苗往上蹿,如同给这条冰冷的大道注入温暖和希望,“噼啪”一声轻响,夜明珠转了转,从中心一点点透出神秘的灵光。
云潇好像还不满意,抬手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的火光直冲天空,迅速湮没。
“你、你做什么?”萧千夜一惊,瞬间本能的警惕让他环顾了一圈,低道,“不可以点起烽火,这是违令的……”
“别人看不见的,这是我专程为你一人创造的幻象。”云潇连忙摆手,一双大眼睛中是胸有成竹的亮光,然后掌间灵术再度变幻,原本一望无垠的蓝天突兀的收敛了色泽,变得不再耀人明目,光线骤然温柔起来,黄昏的晚霞绵延数千里,恬静的日光从云层里倾泻而下,如温润的流水洒满脚下的汉白玉大道。
萧千夜怔住了片刻,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脚下的路面透出璀璨的光芒,就好像他曾经以为的那种璀璨未来。
这一刻的安详和舒适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耳边,只留下绚丽的黄昏,炽热的烽火,还有正前方,白衣如雪、笑靥如花的女子。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真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萧千夜握着剑灵,双眉却紧蹙——上天界的时间是停止的,十二神在创立上天界的初始,是否也只是为了留住某一瞬的美好?
云潇眨了眨眼睛,笑起来,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烽火戏诸侯……你知道吗,在中原的历史上,曾有一位帝王为了博取美人欢心,点燃了烽火台,戏弄诸侯前来救驾,果然另那位冷若冰霜的美人展颜一笑,你说我是不是和他有些像,可你为什么不笑呢?”
她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的表情,果然见到意料之中的尴尬,忍不住捂嘴偷笑,萧千夜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骂道:“你又扯这些歪门邪道,周幽王是个昏君,不思挽救国家于危亡,反而重用佞臣,盘剥百姓,烽火戏诸侯,褒姒一笑失天下,你怎么可以拿他比喻自己!越来越不像话了!”
云潇张了张嘴,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一板正经的回复自己,又好笑又被他训的哑口无言,狡辩:“好好好,我不拿周幽王比喻自己,可我的褒姒美人呀,你能不能笑一个?”
“你!”萧千夜无言以对,情不自禁的迅速扭过头,不敢在看她。
云潇心满意足的靠过来,看见这样的萧千夜,反而心底渐渐松了口气——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哪怕只是在这样的幻境里,若能让他轻松片刻,自己也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