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死死盯着她,眼神闪过某种狠厉的光,再度问道:“什么传闻?”
风三娘支支吾吾迟疑了一会,唇角扬起一丝尴尬又讨好的笑,好像眼前人不是自己的晚辈外甥,而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陌生人,半晌才架不住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用手指敲着桌面快速说道:“就外城那家潮汐赌坊,我这不每天在军械库忙的昏天暗地,还要被那群嚼舌根的家伙冷落排挤,实在是、是太烦闷了,就过去推推麻牌,然后也是听牌友说的一些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意识到自己已经说起了一个极度危险的话题,进退两难,只能瞄着他的神色斟酌着措辞:“其实坊间早有传闻,说军队过去是在大漠里挖棺材,但是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又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珍贵的金银珠宝,也有人说是危险的怪物,还有人说……”
“说什么?”萧千夜低声催促,语调已然有按捺不住的杀气,风三娘只觉额头冷汗直冒,缓了口气才道,“还有人说就是在找一个女人,那女人是、是军阁主的心上人,被一个男宠奸杀弃尸,扔在了荒漠里。”
萧千夜的脑袋轰的一下无法正常思考,风神也在他情绪失控的一瞬间化成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利刃,风三娘紧张的看着房间的墙壁、座椅、物件上赫然出现的恐怖剑痕,自己的心也是咯噔一下又惊又吓,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不着边际的传闻罢了,虽然那个朱厌失踪半年,倒也不必强行和大漠挖棺扯上关系,可今天看外甥脸上惨白如死的神色,好像传闻……是真的?
不会吧……上次他身边那个姑娘,不会真的被杀了吧?
萧千夜紧咬着牙,那双恐怖的金银异瞳阖了一下,终于一字一顿慢慢问道:“是什么人传出这种东西的?”
风三娘也不敢隐瞒,接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刚才你说那个厉桑是骊龙族的吧?最近倒是没有见过骊龙族的人,但是有另外一群看着像海生异族的家伙确实在帝都城内,那日他们赌上了头和人起冲突,忽然尾骨上就拖出一条黑色的蛟尾,看起来怪吓人的,打牌嘛,总是边摸牌边调侃,上次有人提起大漠挖棺这事,一群人闲着无聊就在那猜挖的到底是什么,然后那群怪人就跟着起哄,说是从特别的渠道得知的消息,找的是个女人……”
黑蛟……墟海的黑蛟!
他忽然觉得心里刺痛再难言表,硬生生将气急的一口血强行咽了回去,这半年来他一门心思的找寻云潇的下落,帝都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上天界怎么样了他也不关心,至于那些根本没有交过手的墟海黑蛟更是毫无堤防,他们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深入到飞垣来了,他们就这么憎恨浮世屿,知道云潇是皇鸟后裔,才会幸灾乐祸的将这种屈辱作为笑谈公之于众?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那群黑蛟也是受限于血统无法突破这层限制,所以看到身负至高无上皇鸟血统的云潇遭遇如此磨难,才会在心底无比兴奋,甚至公然叫好吗?
当她一个人在幽暗的大漠深处静静死去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在欢呼雀跃?当他像无头苍蝇一样疲于奔命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还在高歌庆祝?
他的眼眸渐渐被血霾覆盖,凝望着手中风色长剑,咬牙切齿的低吟:“潮汐赌坊……好,我这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一步掠出房间,门口的风铃被他带起的风吹动,好似有一双温暖熟悉的手轻轻的掠过他的脸颊,让原本杀气凛然的人无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萧千夜只是失神的站了一会,苦涩的笑起,低着头自言自语:“娘,是您么?你不想看到我这副模样对不对?可我没保护好她,我不能、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再侮辱她。”
他坚定的跨出,感觉到无形的手发出颤抖,似乎天际的某一处,有一束悲悯又怜爱的目光落在肩头。
“娘……您原谅我吧。”他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似乎想找到那束目光的源头,却终究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喃喃,“娘,您原谅我吧,但凡传过这件事的人,都要死。”
话音未落,萧千夜掠出风家,与此同时,封心台内的萧奕白被一股强烈的心悸触动,不安的望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