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剑灵稍稍一挑就散去了朦胧的火光,云焰紧捂着胸膛,全身的血液都在灼烧下消失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具焦炭,即使还能勉强保持着神志清醒不甘心的抬眼怒视着他,一开口 唇角干裂的脱落,整个面容狰狞恐怖,两人默默对视着,一人平静,一人憎恨,直到萧千夜莫名伸出手指轻点在对方的额头,让他涣散的神志微微一震,听见耳畔淡淡的低语:“五十年前死守京城的大将军是当时的镇北王云业,那个人……极有可能是阿潇的祖父。”
云焰瞳孔顿时放大,似乎是被这个遥远的名字勾起了什么尘封的往事,萧千夜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楚的说道:“云业大将军被崔太师陷害,一杯鸩酒断送了父子五条人命,当天夜里王府遭遇围剿,老太君一己之力硬撑到天明,最终不敌魔教和双王联手饮恨而终,而他们有一对年幼的龙凤胎,男孩被云业的旧部温学海拼死抢回送到了漠北隐姓埋名,女孩自此失踪下落不明。”
他看着云焰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这个女孩跟着一个老婆婆在难民群中流浪了很多年,之后被昆仑掌门救起带了回去,这位掌门是我的师尊,而这个女孩……是阿潇的母亲,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呢?散落的火焰被你捡到,将你从濒死中救起重获新生,你却因此发动东侵战争,搅得整个中原狼烟四起,她不救你,就不会有百年前的那场战乱,云家不会被奸人所害,秋水师叔也不会去到昆仑山,阿潇……也不会以混血的身体出生,遗忘了自己真实的过往,还跟着我经历了所有的苦。”
“云业……大将军。”云焰叨念着,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焦炭般的脸庞上竟还有隐隐可见的哀伤,“云业驻守京城八年牢不可破,他是我最大的敌人,当年我命令圣童带着转生露去找崔成天商议将他除去,可惜即使是能令人醉生梦死的迷药也没能蛊惑了那位将军,当真是对国家的一腔热枕让人钦佩,无奈之下,我只能将目标换成皇帝,呵呵……那么威震天下的人呀,被自己的君主一杯鸩酒断送了性命,让人唏嘘。”
他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然后喃喃笑起:“圣典上说的‘神女有难’应该就是指的这件事吧?云业大将军被杀后,父子五人的遗体不翼而飞,当时我担心节外生枝特意命人找寻过,据说是京城的百姓为了不让将军身后还被人侮辱,自行组织将遗体偷走下葬了,至于葬在了哪我没有关心过,他拼命保护的人民其实并没有背叛他,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不能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毕竟满朝都是崔成天的爪牙,谁也不想做这只出头鸟。”
“所以一年前的温将军也是如此吗?”萧千夜在他面前蹲下身,咬牙质问,“那尊披着龙袍的金佛和舍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公默和回纥可汗又在搞什么鬼?”
云焰看着他,勾起嘴角不想回答,就在这时候云潇拽着崔修明一把丢到了他的面前,高高在上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分坛教主此刻吓的面容苍白,看见烧成焦炭的教王更是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云潇冷哼一声,抖动着流火剑的火舌接下话:“云焰,你连我也不想告知吗?”
云焰微微一笑,立刻就转变了态度:“披着龙袍的金佛是我从山海集买来的,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那颗舍利子内部是空的,灌满了高纯度的转生露,我在它的外面以圣火之力遮掩,只要放在身边,圣火的温度就会让转生露的气味弥漫散开,皇帝会无声无息的吸入被我控制,我原本只是想着借用天子的势力找寻你的下落罢了,但回纥可汗和雷公默勾结已久,这次也想借机分一杯羹将敦煌收入囊中,可汗给了我不少钱,我也就派了维丽雅过去协助雷公默,现在孙弘宇被迷药影响神志不清,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只想着寻欢作乐,要不了多久敦煌就会沦陷了吧。”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云潇紧握着拳,一把将吓到瘫软的崔修明拽起来,“千夜,我们这就回敦煌,一定要让雷公默罪有应得!”
萧千夜点点头,算了算时间,指着崔修明回道:“不着急,我们要等桑奇联系上安西四镇的守将再一网打尽,眼下除了敦煌……长安到底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还安排了一个叫哈金斯的人过去?”
云潇转向云焰,她就算不说话,一眼也能让对方毫不犹豫的回答:“哈金斯是带着转生露去的,那么大的国家单单控制一个天子是不够的,至少得有一半的大臣支持我们才行,不过接线人一直隐瞒身份,也不知道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只知道代号叫‘暗鸦’。”
“你!”云潇气的直跺脚,“转生露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有解药?”
云焰还是那么爱慕的凝视着她,哪怕她的脸上写满怒火,在他看来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喃喃接话:“转生露是一种迷药,主材料是波斯的迷迭香,加上了一点山海集特制的迷香,那东西不会致命只会上瘾,若是有毅力坚持两年不碰,对它的依赖就会慢慢消失,山海集曾向我推销过他们新产的一种迷药,叫什么极乐珠的,不过那东西太厉害,一颗就终生成瘾,价格又昂贵,我就算了。”
两人心惊肉跳的听着,默契的互换了一眼神色,有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