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缙河转动着手中的骨剑,机舱里弥漫着浓郁的烟熏味,他甚至能看见持续炸裂的火光在破损的机翼上跳动,扭头问道:“还能动吗?”
“能。”燕寻低头控制着仪器,镇定回答,“中枢没有损坏,大部分引线也还能继续使用,凰鸟本身不需要双翼也能维持飞行,只是平衡度、高度、速度会大幅下降,但现在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修整,如果对方还能以刚才那种姿态追击,我们就甩不开了。”
“她飞不起来了。”缙河淡漠的接话,看着窗子上一片片非常微小的白色骨骼残片,凰鸟的双翼皆有损伤,但被萧千夜击中的左翼更加严重,如果云潇的状态再好一点让右翼达到同样的损伤度,那么万丈高空的坠落就很难快速稳住平衡,他冷哼一声,半眯起眼睛感叹,“我真该感谢冥王打伤了她,要不然刚才两人合力的那一剑应该能把这架机械切成两段了,我出去对付萧阁主,你赶紧维修吧。”
他打开舱门,在跳出去的刹那忽然扭头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笑,低道:“如果修不好,那就利用一切动力源让它往帝都撞,它是史无前例的大杀器,就算坠毁,也要坠落在最耀眼的地方。”
燕寻仿佛没听清楚那句轻轻的呢喃,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只看见缙河的背影一闪而逝,已经和对面冲过来的人厮打在一起。
辛摩是流岛上最危险的种族,也是唯一让统治者上天界亲自出手追杀到濒临灭绝的种族,不同于十二神在流岛心中是一种遥远到近乎传说的存在,辛摩则多次出现在混战的国家,收着高昂的佣金,能以一己之力逆转战局,纯血种的辛摩族,一个人就相当于于一支军队,让人闻风丧胆,但最让人不寒而栗的除去那种匪夷所思的天赐神力,更多的是他们嗜血好战、不死不休的性格,金钱能买到胜利,但辛摩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而放弃金钱和利益,转而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也让结局无法预料,更加扑朔迷离。
就好比眼前的缙河,他没有任何征兆孤身来到飞垣,上一秒还是文舜的座上宾,打着如意算盘让他成为自己出其不意的杀手锏,下一秒他就笑呵呵的拧断了对方的脖子致其命丧当场,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如果让他得到那架机械凰鸟,哪怕无法取的最终的胜利,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拖上无数无辜之人共赴地狱,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得逞!
长剑在山野半空锋芒的交错着,在萧千夜的手腕麻木到只能凭借本能继续攻击的时候,缙河的全身已然被血斑彻底覆盖,辛摩的眼底只有杀戮的喜悦,像一匹饿极的孤狼亢奋的盯着眼前的对手,他根本就不会剑术,但只是简单的砍击所附带的力量就足以让山崩地裂,短短一个时辰像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越来越明显的危险风刃开始逐渐化成风缠阻拦他的脚步,他的余光精准捕捉到停靠在半山腰的机械凰鸟咔嚓动了一动,这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什么极为恐怖的后果,萧千夜的眼眸变得坚决,额头的皮肤赫然被两根黑金色犄角钻破,他逼出了身上压抑多年的凶兽之力,风雪红梅铮然转向,反手就是一剑划去!???..Com
缙河大步急退,因为离得太近又并不擅长剑术,即使是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也没能完全避开那一剑,剑端斜斜掠过他的左胸,然后转变成耀眼的金色下切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缙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渗透了每一寸血肉,让他因炽热而燃烧的血斑为此微微一凉,又被更加凶狠的几剑逼得踉跄再退,这股寒流是如此的渗人,仿佛能冻结他的每一个细胞,让手腕忽然提不上力,骨剑也随之滑落。
“咦……”缙河毫无惧色,残留着血丝的唇角露出好奇的笑意,随意的抬起指尖拭去嘴角的血,不可思议的开口,“犄角?萧阁主……难道也是什么怪物?”
“怪物的对手,只能是怪物。”萧千夜低下头冷笑回答,眼神满是讥诮,默默望着自己手背上同时炸裂的皮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逼到如此状态了,他一贯不喜欢用这股来自凶兽的力量,因为不仅无法控制,还会让他感到内心深处对血和杀戮的渴望,那样的本能曾让大哥失去理智屠杀全家,也曾让他险些一口咬断云潇的脖子,他从意识到“古代种”这三个字开始就一直有意识的压制,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变成那种不顾后果、只会随性而为的怪物!
只有学会克制,才能成为“人”。
缙河扶额低笑,血密密麻麻的涌出皮肤,雾化成浓郁的水汽萦绕了视线,这种危险的色彩隐约中带着某种不祥的意味,和周围越来越明显的风刃混合在一起,他咽下一口血污,语调仍是亢奋的:“重岚没有和我说过你还有这幅模样呢,说明你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依然有所保留,呵呵……那我可真是荣幸至极,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单打独斗我没有赢过他,可是现在,我应该比他更加棘手吧?”
“你确实比他棘手,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放任本性、无止境的杀戮是在自取灭亡,而你正好相反,以辛摩的身份而言,你比他合适的多。”萧千夜冷声回答,神思却反常的出现了一刹的恍惚,就在这一刻,他鬼使神差的抬手将犄角从额头直接掰断捏碎,又将粉末以黑金色的神力卷起依附在长剑之上,顿时他的脸庞就一片血红,缙河的瞳孔赫然放大,看着对方额头伤口,仿佛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透出无比强烈的凶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