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他疲惫的从军阁准备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照明的路灯散发着朦胧的橙光,为这座肃穆的城市平添了几分温暖,白天的插曲并未影响到忙碌的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走到天征府的门口,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笑吟吟站在夜幕里,饶有兴致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大宅子,扭头对他招了招手,调侃:“这么大的房子连个夜灯都不点,一个下人也没有,主人还天天只走后门,成何体统啊?”
“你怎么来了?”萧千夜想也没想的脱口,眉头紧蹙成一团,蚩王还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气定神闲的叹气,“有人不放心你们,特意嘱咐我来看看。”
不用说都知道他指的是谁,萧千夜冷哼一声不想理会,风冥淡然的伸手拦住他的脚步,低道:“破军此番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他既想吞噬煌焰获得力量,又不可避免的要受到死灰复燃之力的反噬,所以明面上是‘奉命’,实际上也是为了他自己,我检查过凤姬的伤势,半身骨骼被完全抽离,要不是云潇拿自己的火种稳定住了最后的心脉,这会多半已经撑不下去了,现在你该明白帝仲为何一定要杀他了吧?”
萧千夜转过来和风冥针锋相对的互望着,开门见山的质问:“对破军,我和他从来没有产生过分歧,真正的问题在于煌焰,难道破军死了,煌焰就不需要皇鸟遗骸了吗?不,他一样会盯上阿潇。”
“破军盯上煌焰或许也不是最差的结果呢?”风冥暗自摇头叹息,似有深意,“破军音讯全无躲了一万五千年,其实这期间一直在利用散落的修罗骨汲取力量,只不过做的隐蔽,连上天界都被他骗过去了,现在表面看是他盯上了煌焰,实则煌焰也能牵制着他,你们失踪的那五年确实发生了很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好在时间还不算很久,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处心积虑伤害我身边所有人的疯子?”萧千夜不置可否的反驳,甚至对这个话题俨然充满了厌烦,风冥倒是颇为平静的笑了起来,“要是这个疯子是帝仲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他沉默着半晌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点点冰冷如霜,很久才低低开口:“他屡次打伤阿潇,还差点杀了我大哥。”
风冥抿抿嘴,找着理由辩解:“可他还是看在帝仲的份上没有痛下杀手嘛……”
萧千夜冷哼一声,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风冥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太过牵强,连忙尴尬的笑了笑扯开话题:“我和帝仲的关系勉强还算是兴趣相投,理念相近,所以这么久以来能和睦共处,他和煌焰嘛,其实正好相反,可偏偏就是这么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有着伯仲之间、微乎其微的实力差距,上天界的敌人从来都很危险,类似破军那样厉害的角色层出不穷,他们并肩作战许多年,多少有些惺惺相惜,可惜……可惜功成名就之后,一切都变了。”
风冥不动声色的瞄了他一眼,似在从对方一成不变的神色里分析着什么,又故意引导着他的情绪,问道:“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你有吗?”
“没有。”萧千夜下意识的回答,听见一声极为寡淡的轻笑,“对帝仲而言,兴许你也算是这样的朋友吧。”
这句话刺痛着他的心扉,让他紧紧握拳目光如电的看向对方,风冥轻挑着嘴角,慢条斯理的捏着着掌心,一个间隙的漩涡缓缓浮动,在凰鸟一战中丢失的风雪红梅从中掠出,风冥冲他眨眨眼睛,埋怨起来:“大道理我也不想多说,说了你也不想听,这柄剑你拿去还她吧,虽说送的时候我就没指望她会感激,但也不能这么不珍惜丢了也不去找回来吧?下次再这样,我可直接带回去不还她了。”
萧千夜谢过蚩王,接过风雪红梅的刹那间不知为何顿了顿,鬼使神差的低问:“他有多少胜算?”
“哦?”风冥煞有介事的掰着指头算了起来,神态间有认真也有敷衍,好半天才回答,“你不掺和,大概一半对一半吧,你要掺和……那还不好说。”
“掺和?”似乎是从这两个字中听出来某些端倪,萧千夜冷着脸开门见山的道,“掺和是让我不要坏事的意思吗?他一不让我插手,二对我诸多隐瞒,甚至冒着神裂之术彻底涣散的风险也执意要单独去调查,他到底想做什么?”
“嗯……也可以这么说。”风冥笑吟吟的点头,没有言明,只是含糊其辞的安慰了几句,萧千夜本就被今天一整天的琐事搅得心烦意乱,这会见他欲言又止半晌没说重点,干脆也不再问直接踏入家中反手就锁上了门,风冥尴尬的站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羹,憋着笑抱怨,“现在的年轻人脾气怎么都这么差,亏得我大老远去把风雪红梅找回来还亲自送上门,这么快翻脸不认账……”
话音未落紧闭大门又被他一把拉开了,风冥吞回没发完的唠叨,两人奇怪的对视了一会,萧千夜目光一沉,低声追问:“他到底在哪?”
风冥挑了挑眉毛,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心中不由疑惑:“你对他的事情一点感知力都没有了吗?那他是怎么知道这边出了事,还特意嘱托我过来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