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已经睡下的太子李承乾被人叫醒,阴沉着脸出寝宫,在旁边会客室见到来报告的黑衣人,心中莫名不安,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出大事了。
黑衣人赶紧行礼道:“太子,杜荷大人夜访卢家主密谈时遭遇攻击,攻击手段不明,一声巨响,会客楼倒塌,烧成灰烬,卢家主和杜荷大人都死在了。”
“什么?”李承乾脸色大变,睡意全无,这哪里是大事,这是要人老命,后背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太子结交五姓七望,但在李二那儿是禁区,不能触碰,杜荷身份一旦查明,必然引火烧身,一股滔天的危机感扑面而来,李承乾慌了,一屁股瘫坐在旁边软榻上。
黑衣人不敢打扰,低着头等候指示。
房间里瞬间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片刻后,李承乾总算稳定情绪,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圣上派监察府追查,秦大人已经带人围住卢府,具体不详。”
“混蛋,又是他。”李承乾勃然大怒,情绪失控的一把推翻旁边精美花瓶,气的直喘粗气,一时难以自已。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风雨楼的杀手本计划今晚出手,但秦大人身边多了一支军队,没机会,撤下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秦大人派人追杀,属下赶着来汇报,不知道后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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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楼先不管他,差不到本太子,杜荷那边是个大麻烦,你马上去办,将不利本太子的线索掐断,知情人灭口,有些事伪造成杜荷私自行为,本太子不知情,做的干净点,懂吗?”李承乾冷冷地交代道。
黑衣人心中一颤,被李承乾的薄凉震惊,生出几分心寒,但没有表露出来,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承乾铁青着脸来到院外,向窗外夜空低声呢喃道:“杜荷,别怪本太子,实在是……做事太不小心了,等本太子走到那一步,给你报仇便是。”
“轰!”
夜空中一道惊雷忽然炸开,紧接着,起风了。
“咔嚓!”
炽亮的闪电撕开夜幕,照亮李承乾有些狰狞的脸庞,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疯狂。
……
魏王府。
魏王李泰接到部下传来的卢府消息,兴奋的孤身一人站在院中凉亭,欣赏着忽如而至的暴雨,嘴角带着某种冷笑,负手而立,目光凝思。
片刻后,魏王仿佛做出某个重大决定,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太子,本王就算去封地就藩,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那位置最终落在谁手中还未定,这么着急招揽本王人脉资源,便成全你。”
话落,举手,一道黑影飞掠而来,在旁边同下,抱拳,躬身。
“传令,让投靠本王的各大世家、官员改投太子,让他们尽力捧杀太子,并上父皇让太子接手政务,反正本王过几天就该离开,总得给大家找点事做,顺便坑一下太子,一举两得。”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魏王,一旦成真,会不会便宜太子。”
“哈哈哈,便宜他?”魏王不屑地说道:“你不了解父皇,以父皇对权势的绝对控制欲,绝不允许任何人构成威胁,另外,咱他们一有机会就捧杀护国公,本王要让父皇意识到养虎为患,一旦父皇对护国公产生戒心,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去吧,做的隐秘点,别学杜荷那傻子。”
“喏!”黑衣人躬身后退几步,匆匆去了。
“咔嚓!”
一道粗大的闪电将魏王府照亮,魏王李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地着深邃的夜空,嘴角满是冷笑,仿佛智珠在握,谋算天下。
……
甘露殿里。
秦怀道并不知道两张大网即将落下,将玉佩和信交给匆匆赶来的李二,李二本已睡下,要不是事关重大,王德都不敢去打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先玉佩,清楚上面字样后心中一惊,睡意全无,向秦怀道。
“圣上,臣不敢妄言,最好查证一下。”秦怀道当然不会直接点名是杜荷,姓名中带“荷”字的又不止杜荷一人,到时候反而说不清。
李二却心中肯定了七分,意识到了什么,匆匆打开信件查,不过是求购籍的普通信件,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以前,李二绝不会多想,但经过上次秦怀道提醒,意识到技术类籍的重要性,追问道:“查到单没?”
“查到了。”秦怀道将单递上去。
李二扫了眼前面名录,没在意,到后面单目录,特别是还有冶炼、制造类籍,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构成对大唐的威胁,怒火直冲脑顶,睡意全无,喊声说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简直置朕的江山于不顾。”
“圣上,籍五天前交付,以禄东赞的精明,臣怀疑已经运走。”
“来人!”李二喝道,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雄狮。
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
“传旨徐将军,让他即可派人出城,通知长安通往吐蕃一线所有关隘守将,严查一切籍贩卖去吐蕃,一旦发现,全部扣押回长安,快去办。”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向秦怀道,脸色铁青。
事关帝国大事,秦怀道不敢大意,郑重说道:“当务之急是追回籍,这批对吐蕃至关重要,以禄东赞之精明,臣以为会安排亲信之人携带技术类重要籍翻山越岭,连夜赶路,不走官道,已经过去五天,想要追查难度很大。”
“一点机会没有?”李二也知道这個道理,但不甘心。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圣上,吐蕃能秘密运送五千人马来我大唐腹地,必然熟悉许多密道,追查不易,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追问道,眼中精光闪闪。
秦怀道想着长安通往吐蕃的地形,郑重说道:“不过,如果不走官道,该走密道,翻山越岭需要时间,五天内未必已经出境,如果飞鸽传,通知边境守将严防死守,派兵满山搜查,或许还有机会。”
“此议不错,绝不能轻易让他们将籍带走,范阳卢氏这是卖国,资敌,的事朕来办,说说这块玉佩吧。”李二气的肝疼。
“玉佩之事还是圣上乾坤独断的好。”秦怀道提醒道,不想掺乎进去。
李二也清楚如果真是杜荷,就牵出太子,还会丢尽皇家脸面,只能遮掩,不能公开,内部处理,对秦怀道的谨慎和用心很满意,说道:“难怪卢氏阻止勘察现场,不过,你办的很好,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臣,就只剩下圣上。”
“有心了,此事到此为止。”
秦怀道也清楚仅靠一块玉佩奈何不了李承乾,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不过,能让李二对李承乾愈发失望,这就够了,答应道:“臣明白,那卢氏那边该如何处置。”
“全部打入监察府押,等朕处理,伱去把卢府抄了,资敌之罪,形同造反,决不轻饶。”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好不容易逮住几乎,岂能放过。
“遵旨!”秦怀道答应道。
李二想到什么,话锋一变:“卢府之事是你干的吧?”
“圣上冤枉,臣岂能干出这种事?”秦怀道果断叫屈,这么大的是岂能承认,见李二不信,补充道:“圣上,臣赶来禀告时,路遇一波杀手,身份不明,见臣随行人员较多,赶紧撤离,臣让苏定方带人追捕去了。”
“又是杀手?”李二眉头一簇。
秦怀道趁机说道:“圣上,臣怀疑长安城内潜伏一批杀手,受某人指示,故意制造各种大案嫁祸给臣,离间君臣关系,卢府就是其中之一,又能让臣和圣上胡乱猜测,借刀杀人,排除异己,同时,一有机会就对臣下手,一石三鸟。”
承认是不可能的,秦怀道故意将“某人”二字咬的很重,但不点破,让李二去猜,这是话术的一种。
李二马上想到自己两个不省心的儿子,范阳卢氏向来支持魏王,不排除太子暗中指示风雨楼干掉卢氏,为撇清关系将杜荷做了弃子,引秦怀道查案,半路伏击,还能剪除魏王一系实力,一石三鸟。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莫名一寒,那从小孝悌,仁义的大儿子不会这么狠心吧?难不成是魏王去封地前故意动手,嫁祸太子?或者发现范阳卢氏改投太子门庭,气氛不过,杀鸡骇猴?
越想,李二心中越乱,表情阴晴不定。
秦怀道出自己的乱心之语起了作用,心中大定,只要李二不怀疑自己就好办,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臣子失控,等了片刻,估摸着差不多了,补充道:“圣上,臣建议严查长安城,以防万一,今天是臣,明天恐怕死的就不知道是谁,长安城绝不能乱。”
“此事朕有主张,去吧。”李二点头,正好王德传旨完回来交差,便交代道:“王德,你带几人跑一趟卢府,协助秦大人抄家,将一应物品封存,带回内库。”
“老奴遵旨。”王德赶紧答应,心中掀起巨浪,范阳卢氏长安一支的卢府就这么被抄家了,发生什么事了?但不敢多问。
出了甘露殿,王德让人叫来一帮內侍随行,跟着秦怀道匆匆出了皇宫。
苏定方迎上来,一脸羞愧:“秦大人,末将无能,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