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男起身往屋外探看,只见一众阉人在院内搜查,墙角的水缸到厢房的木柜、被褥,全都不放过。但凡有一丝气味不对、或是内官看不顺的,都被打砸出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侍男瞪大双眼,扑到搬动银钱箱的力士身上,“这些都是我家郎君的私物,你们这些下人竟敢随意动用?”
赵孺人这辈子眼看着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傍身的银钱就是赵孺人和身边人将来的指望,不怪侍男惊恐。
内官皮笑肉不笑,一双上挑的眼不屑地扫过箱内的财帛,最终落在侍男脸上:“听说孺人身边有个侍男总不许府内的宫人面见孺人,看来就是你吧?”
侍男与力士抢夺钱箱,好不容易才将木箱抱在怀里,怒道:“郎君突然病弱,连个征兆都没有,岂能见外人?”
“外人?郎君?把这个吃用大王的贱仆拉下去,其余侍从一并带走。”内官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了,点了两个力士,“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孺人,先去把医师请来,再将大王要亲自送孺人回门的好消息告诉他。”
“喏。”两个力士分头,一个去请医师,一个进里屋继续搜查。
医师这回再来,可算是没有被拦在院门外,顶着赵孺人铁青的面色看完病,好声好气地说:“这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孺人最近吃过什么?”
赵孺人披头散发坐着:“吃食都是你们送来的,连侍男也带去了,我病了半个月能记得什么?不如杀了他问问清楚?”
“这约莫是孺人从娘家带来的补药,听说是一直有在用的。”力士拿出从厢房搜出的药包递给医师检查,其中果真有异。
医师皱眉,不赞同道:“孺人不可说丧气话,是吃了些伤身的药物,王府中可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吃食。大概将养几年就好了。”说完自顾自开了药方交到力士手上,换了吃不死的药每日三顿服下。
走到门外,医师将用药的计量和煮药的时间交代清楚,和力士感慨:“宋大王亲自向圣上请医师,这赵孺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得多加看顾啊。”
力士也很不能理解赵孺人的疯狂,故意大声道:“前不久办了婚礼的赵娘子和孺人是本家,两人是五服内的亲戚,孺人较族姊赵娘子年轻五岁,姊弟二人却同为五品,这都是大王青眼的缘故,怎么这赵孺人还要死要活的。”
同辈姊弟,族姊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族弟是后院失宠的孺人,云泥之别了。
医师笑而不语,带着学徒离开了。力士恭恭敬敬地送医师出去,留下状如疯夫的赵孺人满怀恨意。
力士回到里屋,对着赵孺人笑:“孺人怎么还坐着,身体不舒服就躺下多歇息。”
“退下,我叫你退下!”赵氏发疯般地把周围够得着的瓷枕、褥子等物砸向力士。
自从被革除功名削去官职那日起,赵氏最恨的就是有人叫他孺人,因此身边的侍男都用旧称郎君,偏偏这旧称犯了忌讳。
满宫里也只有一个早死的谢郎君,郎君这样的称呼岂能是赵氏可以受用的?
力士避之不及,被瓷枕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