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一向不错,还记得早年在东宫闹出风波来的谢氏,排行多少来着?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是十几郎。那个谢氏进了端王府后院,没过多久就沉寂下去,如今已经没听过消息了。只有他美貌的传闻,经久不衰。
“谢家出美人,好几十年了,说到美人想到的还是她们家的小郎。十好几个站在面前,花见也羞,美不胜收啊。”姬若水微微眯起眼,好似还能看见当年的盛况。
姬无拂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轻易不许出宫门的,错过了美人成群:“现在呢?谢家也是大族,哪一代都有十好几个小郎吧。”
姬若水便道:“说来也怪,这一代起,小郎没那么受重视了,生的竟也少了,不过三五个而已。所以我才说谢大学士舍得,最好的都给你送来了。这是个五角俱全的好人儿,年十七。”
齐王之母当年是与谢氏结亲,齐王虽然不认这门亲,私下却敬重谢大学士,而谢家与齐王独子姬宴平关系也亲近。若要姬若水来看,还以为这位谢氏是要说给宋王的。不过宋王性格比较秦王更冷,很不耐烦老一辈的麻烦事,怕是未必乐意收下。
姬无拂抬眼环视一周,把其他几家的小郎都打量个遍,似笑非笑道:“大兄是收了谢家的媒人钱么?还有这样多的好人家,你竟只可着一人说道。”
姬若水失笑:“只是谢氏好说些,那我给你讲讲其他的。”指着一个青衣的说:“其次就是河东裴家,老裴相的幼孙男,年十五,样貌次一些,听说学问尚可。”
“崔氏年十五,博陵崔家遭了一难,别的就不说了,至少运道不错。”
“这个是天水赵家的,年二十,他堂姊前段时日刚出孝期,官复原职。赵氏我见过几面,你应该是不大看得上的。”
……
“最边上那个是颍川陈家,就是陈相堂姊的孙男,算是凑个数吧。”
兄妹俩交谈,原本还是压着嗓音,后来说惯了也不再收敛。听着姬若水点评完一遍,姬无拂面上也无甚波动:“都是那样吧,感觉上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养着打理内宅。”
姬若水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盏茶压压喉头燥意,玩笑道:“这些可都是满新都最好的小郎君了,若是这些你都看不上,难不成是有想好的人选了?总不能让我一日无功而返吧?”
姬无拂横自家大兄一眼:“我不大喜欢是一回事,该纳两个我还是要纳的,反正是无本买卖。我只是想不大明白,何必非养上那么两个呢?”
姬若水笑而不语。
姬无拂问这话,并不寻求姬若水的回答。
她明白,但厌烦。
女人真正开始接触权力不到百年,不但睁眼站起来,马上就学会走和跑,眼见就要把原先得意洋洋的男人甩开了,百年之后又该是如何?
男人是会恐惧的。上千年的历程里,男人总是离不开女人,盖因他们生来残缺,手里握有的东西再多,也必须占有一个完整的人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鱼儿在水中乐不乐,人不知道,但鱼离了水,肯定是要死的。
千年之前或许有母亲垂怜男儿,千年之后既知男儿本性,男人又自知暴露,必然是要畏惧报复的。
招猫逗狗一般地养上那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