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身材瘦削如杆，腰间别着卷刃的双刀，蓝色皮肤上满是图腾，口中吐出獠牙，冷淡地道：

「要杀伱的人类和巨魔简直除不乾净，奥格，巨魔与人类社会都容不下你。」

奥格的穿着破旧的战甲，身上满是伤痕，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哈哈，奥格已经习惯了。」

沃尔沉默半晌，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除非你能成为巨魔之王，奥格，不然这世上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其实奥格无所谓。」巨魔一本正经地说，「你想知道为什麽吗？」

望着一脸『快问我为什麽』的奥格，沃尔长叹道：「为什麽？」

奥格咧嘴一笑：「因为奥格的朋友告诉过我——不必惧怕死亡。」

天际翻滚着雷电，暴雨轰然下坠，奥格站在大雨中，张开双臂，任由雨水冲刷身躯，大吼道：

「只有面对恐惧，才能战胜恐惧！」

沃金甩给奥格一件斗篷，斗篷翻飞，遮住巨魔的脑袋，传来巫医冷淡的嗓音。

「别生病，白痴。」

*

忍冬花田。

金银花随风飘扬。

吉赛尔婆婆站在小红帽旁边，眺望着山脚风景，轻声道：

「你是不是长高了些，瑞吉蕾芙？」

「好像是的。」瑞吉蕾芙羞涩地笑了笑。

「你长高了，但我却越来越矮了。」吉赛尔婆婆佝偻着背，含笑道，「就像斯芬克斯的谜语那样。」

「喂——瑞吉蕾芙！」

远处，骑乘在驯鹿背上的飒爽少女萝塔，连连招手：「一块儿去滑雪橇吧！叶芝大人答应把那三只家伙借给我啦！」

「婆婆……」瑞吉蕾芙看了眼吉赛尔。

吉赛尔温和道：「去吧，在下雨前回来就行，别感冒……」

瑞吉蕾芙脸颊微红，轻声地说：「我已经不会感冒了…还能帮助别人治疗。」

「哈哈，是啊，你和这些忍冬花一块儿长大了呢。」吉赛尔笑道。

*

弗卡斯坐在马棚屋檐下，编织着毛衣。

无头骑士凯尔娅安静地站在一旁。

马棚下，萝卜与尤琳正在卿卿我我。

「听少爷说，你生前是厉害的骑士？」弗卡斯随口问道。

凯尔娅沉默点头，扶住险些掉落的脑袋。

「骑士之道究竟是什麽呢？」弗卡斯像是询问，又自顾自地回答，「于我，或许就是平静而没有遗憾地走向死亡。」

「那样是无法前往瓦尔哈拉的。」

「老死和病死者要去往冥界对吧，呵呵。」弗卡斯笑了笑，「以前我从不担心这点，现在却愈发担心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唯有织毛衣的唦唦声响。

凯尔娅说：

「那就继续战斗吧…即便到了冥界，也是能继续战斗的，死亡也不能让战斗停下。」

年迈骑士的眼底闪过一簇微光，头顶炸响雷声，弗卡斯抬头仰望，喃喃道：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啊……」

镇外。

叶芝骑在雪豹的背上，雪鴞盘旋在他头顶。

注视向即将启程的希露德与索拉，能言善道的叶芝沉默良久，憋出话语道：「多保重。」

红发女武神骑在骏马上，红色披风猎猎作响，那道伤疤烙印在叶芝眼底。

「照顾好叶芝，格蕾。」希露德对叶芝身旁的龙裔少女说道。

格蕾用力点头。

叶芝：「我照顾格蕾还差不多。」

「希露德大人，其实你现在留下还来得及……」索拉悄声说。

希露德无视索拉的话语，道：

「我会朝着【圣域】而奋进，叶芝，期待再见面的那时。」

轰隆隆！

黑云翻涌，闷雷作响。

「我得走了。」希露德看了眼天色，轻声地说，「你的礼物，我都会珍藏着……再见，叶芝。」

叶芝搜肠刮肚，终究没能找到合适的送别词，沉默点头。

顷刻间。

滂沱大雨下落，墨色在天地之间晕染开来，第一场春雨灌溉着复苏的万物，枝杈状的雷电在云层闪灭。

希露德牵着缰绳，心有所感，回头一望。

暴雨如注。

银发少年浑身湿透，头发被雨水打湿，沾染在额前。

他的眼睛里。

倒映出划破天际的闪电。

像是那目光，将闪电点燃。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

叶芝直视春雷，万物惊醒，振聋发聩：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

第一卷【如云漂泊】，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