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接到了当地一对夫妇的报称,其女儿因早年家中贫困为生活所迫,进入宋绶府中为婢,有签卖身契,但是女儿一向孝顺有道,三不五时就会回家探望一下二老,两人也因为女儿的接济生活还算过得去。这日妻子病重,家中实在拿不出米粮去换药,该当的也当得差不多了,两夫妇寻思着只能硬着头皮去那已经卖身的女儿,好歹是亲生骨肉,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两人拖着老迈的身躯到了宋府打听,不料让宋府的家丁棍棒打了出来。不仅是两人,就是其他的家属也是同样的境地,一时间竟然同时有三对夫妇上宋府来寻亲。
无一例外,宋府要么以这些人不在,要么生病,要么直接用棍棒将人轰了出来,亲生的女儿没有寻见,还在宋府后门口遭受了一顿毒打。
虽说这三对夫妇都把女儿卖与了宋府,可是昨天夜里有人就到自己家中来说小女儿在宋府已成为了二公子宋昌言的侍妾,如何恩宠无限,谁知竟然得此下场。一出宋府又有人跳出来嚼舌根,说可怜啊,这宋府就是个吃人的魔窟,那毕老太婆就是母夜叉专以折辱下人女婢为乐,不知有多少女子遭她的毒手。
这些自然是耶律重光让情报队的兄弟故意设的局,这些人虽然卖儿卖女,可是那终归是养不起的原故,谁家不是心头掉的肉,一听说被宋府的人打杀,立时就慌了神,这宋大人不是素有官声,怎么府里还出了命!
要是自己的女儿不在那还情有可原,一时碰上了两三个人,都是来寻自己女儿的,难不成是真的有意外?几家人立即到了开封府去报官!
程琳继续做他的开封府尹一职,包拯代替了几天大权还给了程琳。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如果是皇室的话,将来差不多是大宝的继承人。
一听说有人口失踪程琳还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汴京城偌大的地界差不多一百多万人,少了一个跟蚂蚁窝里少了一个砂子差不多。谁料一个报案后面又接二连三地来了两个,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一个朝庭大家——宋府!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宋绶在朝堂之上也是老资历,近年来字写得太多把眼睛都给写坏了,可是上门求字的人还不在少数,他自己也讨到了几副字还挂在自己家大堂上。
宋老太公也就是宋绶老爷不管事,家中却治理得井井有条,家中的家具器皿早晚擦拭,各有归置丝毫没有杂乱,下人尊卑有序不苟言笑,偌大的府邸虽然整洁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宋绶正在屋前晒着太阳,上了年纪了的他加上眼疾加深,只能在正午时分偶尔再写一会字研读一会经史,大部分的时候只能眼睛望着院中的绿植来缓解一下眼睛的涩痛。
“宋公今日歇笔了!”程琳拱手笑着走进宋府院内,看着懒洋洋坐在院中闭目养神的宋绶,虽然自己的品秩比宋绶高,可是还是执晚辈礼。
宋绶惊醒,凑近了拉住程琳的手胡子都快贴到对方脸上这才认清来人:“贤侄来了!今日如何放得下府中的政事来我这瞎老儿府上?”
两家也算有点渊源,程琳家的字就是程父当初找宋绶求的。宋绶早不理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晓得程琳是来查他家的私事,只当是他又来与他研讨钟繇的书法。
宋绶号称笔札精妙倾朝学之谓之朝体,尤其擅长钟繇张芝的书法,官方的书法样式多出自他的手笔。
“今日沐休,特来看望宋公身体!只可惜宋公目力不足,否则再讨一副墨宝留给小侄传家!”
两人坐定,果盘茶水旋即奉上。
“不服老不行,这眼睛一天比一天严重,再一两年只怕笔也摸不得了!喜欢什么样的屋子里随便去挑!”
程琳不是来跟他闲扯的,眼睛四下望了望,只见下人女婢个个一副欲言又止心怀有事的模样,程琳心中大概知道了点什么,话风一转便问道:“汴中早传尊夫人持家有道看来是一点不假!”
“我这一大家子全靠我那贱荆操持,我才能偷得半日清闲写上两个字!”
屋内一直在偷听的毕氏听到程琳正在谈论自己,这几日有人上门来寻亲的事早传入她的耳中,她也让人前去开封府打听虚实,程琳上门的事更是让她后怕不已,一进门就严令各人把好嘴门关子,自己则躲在屋堂内探听。
毕氏出身微寒,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扭着肥胯用一种很尖的声音调笑着走了出来道:“程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下人们不懂事招待不周!”
程琳一瞧这正主怎么自己出来了,立即收回了眼神,只是不经意地偶尔看毕氏两眼:“夫人有礼。”
毕氏的身后跟着宋敏求的嫡妻,这妻子两眼无神,见到程琳只是微微行了一个礼,站在毕氏身后跟个桩子似的,如同形尸走肉。
毕氏行礼道:“程大人万福。这是古芳斋的茶点,程大人尝尝。”
程琳推了推道:“府上下人气象森然,想必夫人废了不少的心力!”
毕氏心中一个咯噔,旋即笑道:“能为夫君分担是贱妾的福分,这些下人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否则也进不了我宋府之门。”
程琳有一句没一句又说了半天,要是毕氏在场当着宋绶的面有些问题反而不好问了,宋绶久不理事,只怕灯下黑也不知情,程琳只得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宋府。
虽说什么问题也没有问出来,但是从下人们畏缩的眼神,还有毕氏那当家主母的架式,程琳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下人在宋府日子绝对不好过,只怕这些人都是凶多吉少。
程琳叹了一口气道,宋绶这老才子一生清廉而且素有官名,只怕要栽在这个夫人身上。一看到那大儿媳妇凄惨的样子,只叹这恶婆婆谁摊上谁倒霉。
夏府。
梁川故意走到仇富屋外,拉着仇富府中的下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宋家的事情。
“听说咱们夏府要与宋府结亲,你听说了没有,听说他们宋府摊上人命官司了。”
宋绶府中出事,仇富在屋内一时也紧张了起来,近几日为了夏雪的大理他是忙里忙外,与那些红娘媒婆打得火热不已,红娘口风倒是挺紧的,硬是没跟仇富透露一点宋家的歪风。仇富也没那么傻,全听红娘一面之辞的话如何能成,这么优秀的公子哥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果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可不能让人家给蒙蔽了!
“展昭你过来,我看你身手不错办事也可靠,这些天就不要盯着梁川那厮了,去宋府周边好好打听打听,问问宋老爷府上是出了什么问题,若是有关系到大小姐婚的线索一定要立即报与我!”
展昭算起来是一个职业军人出身,对夏府也算得上是忠心不二,虽然这种事情不光彩,却也不会推却。
“小人领命!”
展昭领了仇富的命令,梁川主动就跟了上来:“闲着也是闲着,我与你一道去玩玩。”
梁川的主意就是故意要把这事‘不经意’地泄露给夏府的人知晓,如果是自己去说这中间只会引起仇富还有夏竦的怀疑,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个中间人‘据实以告'!
展昭引着梁川两人往宋府而来,毕氏早让人打点好了,宋府上下门窗紧闭,谁来问都说不知道,展昭转了半天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好不容易碰上了两个街坊,个个如临大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架式,展昭心下了然,这宋府绝对有古怪!
宋绶家大业大,对付几个邻居草民跟对付小孩似的,毕氏的手段早让他们害怕,遇上展昭这些外来的陌生人,生怕引火上身,更不会乱讲一些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