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只当石头与梁川是一伙的,宋滔这小子在他手底下做事,平时就没少跟他抬杠,今天就没打算带他出来现眼,谁知道他这个知县自己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这下好了,蜂窝算让他给捅烂了!
“误会误会!”李立连忙打圆场道:“我们这位知县北言口音重,说的是‘汝们怎么没甚人’,梁哥儿远道而来听说搭乘一艘宝船,怎么这会就你们两人!”
宋滔还想着再犟上两句发完自己心底的牢骚,李立一个眼神,郓城县的几位主官连忙把这位县尊给叉了下去,气得宋滔边走边骂道:“这梁川只不过是夏竦门前一介家奴,你们这些圣人子弟还有点骨气没有!”
石头大怒叫唤道:“李大人,我们三哥来你们郓城可是一路给你们好脸色了,你们这是几个意思?家奴?你当我们哥俩成什么了?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编排我们?那黑厮也配叫我们三哥家奴?说的是人话?叫什么名字,回汴京后我让六部的几位好大人好好查查他的功课!”
石头在紫禁城呆久了确实也认识几个六部的人,这些人说权力也不算大,可是人家的位置重要啊,管的就是地方的这些人,每年的课考全捏在人家手里,敢说出这番话就是冲你来的!
郓州的一众人无不在疯狂问候宋滔的七十老母,他自己要死要疯不要在这个节骨寻死发疯,这下好了,把他们全部给拉下水。
最惨的还是李立,本来是想给梁川接个风送点礼,宰相门前七品官,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啪啪啪,这脸打得人家找不着北!
好你个宋滔,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李立脑子一转,这时候也不想再保这个刺头了,到时候有麻烦就让梁川来找宋滔,与他李立无关!
“此人是咸平元年进士宋滔,此人素有天资却恃才傲物,素来不把我等上官放在眼中,此次我等郓州一众同僚都是诚心来与梁哥切磋学问,这人却不把梁哥儿放在眼中,敢放此等厥词!”
说实话梁川倒是有三分钦佩这个宋滔,铁骨铮铮没像这帮人这么软骨头,可是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在官场上从来只会不受待见,只会受排挤,不能随大流就是官家也不待见他!
梁川板起一张脸臭着对李立道:“李大人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跟着夏大人的时日也不短了,你们官场的规矩我也算是知道的一点的!”
梁川竟然滔滔地给李立普及起了为官之道来了,众人不禁支起耳朵伶听梁川的‘上意’。
李立这时候已经不能去甄别真的是夏竦的上意还是梁川的越俎代庖,也只能乖乖地听着梁川的训示。
梁川背手在大街开了现场民主生活会道:“夏大人常言道:有的地方庙多和尚少,各念各的经,团结难搞好。这个私字思想作崇严重!小地方的官员自以为官家离得远,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习惯在台上唱主角,不愿当配角,常常给上官出难题使绊子!还有的刁滑之徒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闹得衙门鸡犬不宁,给朝廷在地方的威信带来了极大的危害和损失!”
众人本以为梁川也就是个虎假狐威的跳梁小丑,扯着夏竦的大旗给他们卖弄一下手中的威势,只会说一番不学无术的荒唐话,没想一开口所有人都震惊了!
梁川讲的话与平日官方的言论大相径廷,语言风格更是别出心裁,从村县到州路甚至是汴京以前从未听过有人讲出这样风格的一番话。
话说的虽然直白却不失严谨,直指问题所在,简明扼要,一下子就点出了有些地方普遍存在的问题,也正是郓城地方郓州州府真实存在的上下级、州府与地方互相攻讦,两级不睦的问题所在!
如果不是真正深入地方研究过这类问题的人很难用三五句话就看出这类问题所在,在官场中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能看得出这样的问题,外行人只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哪里会晓得真正工作开展以来政令政务推行的种种困难?宋滔那厮自恃有理将来朝廷责下来他倒还能换个正臣诤臣的美名,不过真的有这种领导,基本郓城这一片地方也就失控了,稍微想做点‘正经’事基本搞不来!
梁川以前没做过领导,却也天天看新闻评时事,这种问题早已不是新鲜事,在民主的大环境下早已成了普遍难的问题,而且在八股文盛行的公务员考试环境下,申论考试要写的就是这样的标准行话,他一脱口就把郓城县的问题微微点了一下,可是这一小动作却引来了大地震。
梁川话音刚落,眼睛只在众人的眼中微微一扫,原来一帮官员眼神中有不屑有鄙视有谄媚,现在通通一扫而空,众人的眼神变得大不相同,少了三分随意而多了七分严肃!
梁川很是满意,你们当老子是棒锤,老子就狠狠地锤你们一通!他话风一转眼中透着一股威严对着继续说道:“有些人在搞两面派!班子没有凝聚力,成员各行其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工作中各吹各号各唱各调!表面上互不倾犯,私下里却相互攻击,一到危及到自己的利益问题立即就会拔剑而起!这样的后果就是在地方上大搞小团体大立山头,结党营私排斥异已!”
亮剑!梁川当着众人面的就扯下了他们虚伪的外衣,啪啪啪当众把他们的不要脸给打得响亮!
众人这才他娘才发现,梁川这小子这哪里是出来玩的,分明就是带着夏竦给他的刀子下来的钦差啊,杀气腾腾地有备而来准备拿他们开刀来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把他们叫出来准备来看看当地的吏治如何!他他娘的可比每一年下来课考的主事官员来得更狠啊,这样不就是相当于把他们在地方的工作全盘给否定掉了!
李立泪眼朦胧,本来还想把宋滔骂到地上,自己再狠狠地踩上一脚,谁知梁川话风一转竟然把他们郓州城的上级与地方说得一无是处,还泼了一地的脏水,这话要是传到官家的耳朵里,那他还是干是不干?
好你个梁川!原来只当你是个过往拔毛勒索的小贼,不曾想竟是个要命抄家的江洋大盗!
李立正欲开口替自己再辩解两句,只听梁川继说道:“夏大人常跟我讲,这种情况尽管只在极少数的地方存在,但是危害极大,要是其他地方有样学样,那咱们朝廷的团结还谈什么?朝廷的威信被你们就这样当成一个屁给放掉了?以后是不是谁心中不服就可以学安禄山史思明那样?自已起个山头自己关上门来当大王?”
李立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后面的郝通以及郓州的地方大小官员孙子似的连忙冲上去给搀住有人扶手有人抬屁股,李立的心在哭泣,心中痛骂梁川道,梁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你他娘的不带这么给人扣屎盆子的,安禄山史思明那是什么人?那是天下第一号反贼,你要是给我扣这么大一个帽子朝廷还能容得下我吗?敢情得罪你的是宋滔不是老子啊,怎么你不朝宋滔那泼粪一个劲地跟我过不去!
郝通卖力地掐着李立的人中,不经意凑到李立地耳边小小声地说道:“大人您怎么回事,这个节骨上还装柔弱?快把咱们当地的‘特产’献给梁哥儿,好让梁哥儿带回汴京给夏大人尝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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