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讲着他爹侬全福让杀害的过程,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他的脸始终如千年寒冰一般,眼皮的颤动都不曾有过,仿佛在说谁家的一只小狗死了,无动于衷!
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全就是一位陌生人一般,他在南越那里经历了什么?、
阿侬问了几次,他是如何逃出来的,但是侬智高始终是一言不发,决口不提回来的事。
阿侬最后实在撑不住,捂着嘴跑到外面哭了起来。
山洞里不少人瞧见,只是当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了丈夫悲愤之下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报以一声叹息,所有人无不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
阿侬回来之时,所有人都担心要回到从前的日子,还好狄青竟然是阿侬的弟弟,两人的意见也相同,山洞里的政策还能继续下去,现在好了,侬智高这个土司小爷回来了,那基本没有狄青什么事了,大家都得听他的,没什么好商量的。
侬智高叫来侬统问道:‘去查一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厮变成了我舅舅?’
侬统本来就不喜欢梁川,算起来没出事之前侬统是狩猎队的大哥,虽然他年纪小,但是有土司发令,没人敢不听他的。这一次回来,狩猎队的人没一个鸟他,全是斜着眼睛看他,全然不把他当一回事!
这种滋味他如何受得了,倒是梁川,这小子现在左右逢源,山洞里的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侬统心中憋着一股气,早想拿梁川来开刀立威!
自从侬智高回来后,整个山洞仿佛被抽掉了生命力一般,所有人都失去了动力,做事开始变得有气无力,梁川找到狩猎队,天黑了,这帮人没有出队,几个人在树林子里烧了一堆篝火,正围着烤火呢。
烤火一般就是打屁聊飙,可是今天一反常态,所有人都静默了,没有任何人讲一句话!
‘怎么回事大家,今天这气氛有点不对啊!’
老鼻毛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会呢,万一这侬智高经历这次的危机,回来对大家不一样了也不一定呢!’
梁川说了一句,马上被众人投来吃人一般的目光。
‘狄青你是好人,哪里会懂得有些人内心的邪恶与无耻!’
鼻毛叔说道:‘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跟着土司爷几十年,眼看着那小子长大,他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了!’
老麻子接话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可能不知道,这侬智高啊是个心气高傲的人,咱们这些下里巴人没一个他能看得上的,你知道吗,当然他还偷偷去考了两次宋朝的科举!’
哈?
梁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急问道:‘宋朝的科举不是只对汉人开放,你们侬人也能去考?’
‘你这就不知道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点小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麻烦事,对土司家的人简直是小事一桩,这在广南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找个汉人取他们的户籍,冒名顶替一下就去考了,谁知道他们真名叫什么?’
‘还能这样?图什么?’
‘哼,图什么,考中了跟官家说想来广南为官,一般都是回自己的原籍,朝廷一般考中的官员一听要来广南都是四处打点,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想来咱们这穷地方,他们不一样,他们回来是回自己家,把他们放到别的地方他们反而不高兴,这样的事朝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对!这样一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梁川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这样既能当官,家里又有土司的职务,上下都是自己说了算,权势更上一层楼,是个好办法!两次都没考上吗?’
‘是啦,就是这样,所以咱们少爷对宋朝人一直没有好感,甚至是极度仇视,这事少爷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其实所有的广源人都知道,就是他以为我们不知道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咱们广源哪里都不受待见,现在少爷跟南越也结了仇,这日子以后就更难过了!’
梁川竟然不知道侬智高这小子竟然还有科举的经历。
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