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招弟想替自己的妻子解释两句,梁川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没有多言。
‘三郎今年。。’苏渭也懂梁川的心情,可是心情差归差,该干的事,他们一件也不能少不得。
梁川倒不是心情不好,他也在思考这个年到底要如何过。
汉家人呐,这一生最重视的一个节日,甚至比自己的生日还要重视,生日可以不过,年,不能不过。
‘今年咱们的日子最不好过,但是今年更要把这个年过好了!’
梁川一句话,给今年定了一个主调。
苏渭的心稍稍宽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梁川。
梁川对着苏渭道:‘有凤山的消息吗?’
苏渭捧起茶碗,慢慢地吃了一口,说了一句:‘味儿有些淡,吃久了怕乏。’
梁川把干果往他跟前推了推,苏渭没有动手。
桂圆干太甜,又粘牙,不适合他。
‘我已经让叶重光一直呆在清源,这些日子不停地把情报传回来。’
‘怎么样。’
梁川担心的还是那里的人。
万一朝廷被奸人利用,死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唉。’苏渭虽然不惧生死,却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事情到最后,还是为了胸中的理想抱负,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的宏大理想。
‘凤山被夷为平地,乡民们籍着兴化被烧的空隙,是有机会逃到了别处,可是无非就是逃到兴化西北的山里,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山里气温极低,只怕还要再死一部分人。。’
苏渭也不明白,凤山这些乡民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些官员,好端端的搞了这么大一出戏,非得逼他们走上绝路。
天下有那么多人走投无路,要论造反,如何也轮不到凤山这帮人。
他哪里会晓得,理由很简单,就是私人恩怨罢了,梁川是导火索,得罪了当地的官员,只是兴化的官员也没想到,梁川抱着玉碎的决心,也要跟他们死战到底!
‘这我知道,我是问,朝廷还没有派兵来围攻凤山,如果没有话,那百姓还可以回来自己的故居,至少山下没有那么寒冷。。’
苏渭说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凤山乡民所有的户籍都让兴化府给勾了,从此以后他们便是流民,无名无姓之人,不受皇恩庇护,终身只能如同野兽一般藏在山里,被人抓到就能当成奴隶卖掉。。’
苏渭停了片刻缓缓地道:‘这样何人还敢回到凤山,那不是嫌自己的命长。。’
梁川愤怒地拍打着桌子,同样愤怒的还有一旁的招弟,他们二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兴化人!
见到自己的乡邻同胞受这样的欺凌,二人心中充满了怒火!
‘朝廷没有再动手,因为有人把兴化的事捅到了汴京。’
兴化的事比起凤山,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吴用带着人到了兴化,只是把城烧了,但是后来几支援兵却直接来了血洗兴化,把兴化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别看兴化穷,可是真的犁过一遍,那得到的财富也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数字!
乱世要是干样的事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这可是屠城,死的不是两三个人,而是两三万人!
想栽赃给倭人,也得看他们的屁股有没有擦干净!
吴用与梁川跑得很快,就像消失了一般,周过几个乡县得到消息早就戒严起来,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倭人过州过县的消息,这帮倭人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这是一怪。
二怪就是开始不停地有百姓向各级官府告状,说朝廷有些官员屠杀百姓!
兴化不是全部死绝了,第一批逃出城的人活了下来,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只是沈出去避祸罢了!结果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家园被烧得一干二净,家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连自己的亲戚也被杀得一个不剩!
他们才不相信有什么倭人,他们进城的时候,只看到汀州兵与建州兵在城内为非作歹,哪里还有其他的人!
告的人太多了,甚至还有人为了公理,亲身往福州还有汴京跑,不告个明白出来,他们不罢休!
眼见有这么多人的群情激愤,朝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派了几个按察使下来,准备彻查这件事,包括凤山这一起离奇的造反案。
如今是清流的天下,又有乱民又有倭寇,岂不是生生打清流文官们的脸!
夏党也怕清流把这件事栽到他们头上,他们同样派人下来,查个水落石出!
事情往这个方向走,梁川倒是有些放心,凤山的乡民他是保不住了,只能看看日后有没有办法帮他们一把,现在他已是戴罪之身,绝无可能去中原说明情况。
‘不过。。’
苏渭插了一句。
嗯?
‘朝廷还是要拿你归案。’苏渭看向梁川道。
招弟急道:‘为什么!’
‘现在朝廷上下都说你与倭人通敌,已经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