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逗着黑鼻,真真切切地看着梁川将那一大堆木头墩子砍成了一根根的木条小柴条。
李初一原本以为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会在砍到某个墩子的时候,扔下斧子狠狠地骂娘,然后撂挑子不干,但是这意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这个一起和自己杀上贼窝的年轻人,从头到尾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过,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
是个汉子,他虽然胸无点墨,可是也不至于大白话跟诗词分不出来,这小子天生不凡,文能出口成章武能抽刀断水,只是窝在这小山沟中未免太可惜了,若是能到西北那黄砂战场上去,定能建立一番不小的功勋!
傍晚,艺娘出来拿柴进去烧,看着满地的细柴又惊又喜,惊问道:“你疯了,一天之内砍这么多柴,这都够烧好几天的了,吃饱了没地方去使力气吗?”
梁川累得不成人形,胳膊硬麻得跟铁棍一样,抬都抬不起来,只是一伙看着李初一,一会看着出来拿柴的艺娘,痴痴地傻笑,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傲骄得不行。
“这哪算多啊,现在咱们一天要用的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前几天没有给下亭楼送炭去,这几日不得给人家全部补上?”
“明天继续。”李初一淡淡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梁川累得像一滩烂泥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屋。艺娘正在烧饭,叶小钗厨艺一般,在厨房里只能给艺娘打下手,梁川见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基本能活动了,就唤来叶小钗,道:“小钗啊,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实在太累了,我洗个热水脚。”
叶小钗的身份梁川一直很好奇,而且不只是叶小钗,其他两个人因为一直都是害怕与人接触的状态,所以这么些日子以来,另外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梁川到现在都还没个数,这样做老板简直太失败了。叶小钗被关了几个月,一直都不见天日,那原来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苍白,而且她的那双手不像艺娘的小手,艺娘的手因为平日里操持家务,时不时还得自己去山上打柴,所以她的手显得相当的粗糙,叶小钗的不同,她的手就像平日里用牛奶保养出来一般,连另个两个女人的都没有她这般纤巧,秀气,就像十根细腻的青葱。
梁川看着叶小钗打水端水的那个姿态,虽显相当的生疏,寻常的农家子弟这些家务活断不可能一点都没做过,不是农家子弟,难道是千金小姐吗,那过的日子应该不错,而且昨天在那一帮螺城师傅的跟前,那举止当真是落落大方,就算是艺娘,两个人的处世比起来也是判若云泥。
叶小钗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梁川的跟前,自己站在一旁,告诉梁川可以洗脚了。水盆里那水气腾腾往上冒,热气蒸得梁川出汗出得更厉害了。
梁川累得抬不动自己的胳膊,看着也没多想,直接就将脚伸进水盆里,这一放差点没烫得梁川从椅子上跳起来!叶小钗估计自己都没试过水温就直接给梁川捧过来了,梁川被烫得呲牙咧嘴,嘲着叶小钗怒道:“你想烫死我啊!”
叶小钗轻咬粉唇,大病初愈心力本来就弱,现在又被梁川又吼又凶的,眼中微微地噙着泪花,神色幽怨地看着梁川,像是一个被婆婆折磨的小媳妇,眼神中露着一点委屈,哀怨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忘了试水温了,我去添一点水来。”
叶小钗端起盆,梁川看着这个委屈的小娘子,故意说道:“连倒个水这种最基本的都做不好,养着你那不是天天吃干饭?”梁川就是想试试,这个女人到底图什么,一看就是大小姐的作派,却不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样跟着自己,几天来也没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女人,今天正好。
叶小钗回头幽怨地看了梁川一眼,自己如今这步境地是好还是坏?自己的被呼来喝去倒盆水就受不了吗,当初是自己选的这条路,如今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咽。